窗前冰凌花

漂流的时间会让我们相遇

【快新】糖•咖啡•小蛋糕

1.6w+,很磨叽,算是块烤糊了的甜饼

summary:加了糖的咖啡应该再配一块小蛋糕。

日落了。

工藤新一被桌面上晚霞柔和的光召回了现实,大梦初醒般抬头看了看窗外。余晖绚烂的颜色铺染了天空,红霞与略带粉意的光充斥着半边,另半边是麦子般黄澄澄的轻云。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到了地平线,慢慢地所有光芒的颜色都化为了紫黛,天色已晚。

该回家了。

警视厅里还算热闹,他看见有人随手把吃完的盒饭推到旁边,继续嘟嘟囔囔地加班。组织灭亡后的生活平静多了,工藤新一不再需要时刻提心吊胆紧张兮兮,如愿以偿作为侦探在警视厅随时待命,自己也会接手委托前往各种案件调查,在自己喜欢的行业里可谓风生水起。毕竟谁都知道工藤新一实力几何,高层人士更是封存着江户川柯南的秘密——不过这也导致他接手的案件大多千奇百怪,破案后得知的犯罪动机更是令人大跌眼镜,有时就连工藤新一本人对此都不忍直视。

有点像专治疑难杂症的医师,本着世界上没有鬼神的原则下药治病,然后告知病人出现古怪症状的原因都是自己作的。

这是某天他在破了个作案手段极其复杂作案动机极其离谱的案件后,目睹全过程的服部平次认真地总结的结论。

工藤新一对此无话可说。

黑羽快斗在月光下结束了他的战役后顺理成章地抛掉了怪盗基德的外衣,并在次日半夜大闯民宅无比嚣张地去见一位等候已久的不眠人。一场足够华丽的魔术彻底变走了侦探的心,在事情都尘埃落定的第三天就宣布关系。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件当事人以为的爆炸性新闻并没有引来多少惊奇,倒省去了他们费心去想怎么解释这一关系的麻烦。

全东京拿暗号密码当约会情书用神一样的默契当粉红泡泡的还有谁,合着就是欺负我们反应没有那位快,看都看累了。

这是某天被问烦的白马探对此做出的公开解释,此言一出便获得广大人民的认同,并公认具有官方性和普遍性。

黑羽快斗对此不作回应。

同居久了,工藤新一发现这个世界级的魔术师毛病也不少。比如职业病原因走哪撩哪,连变装成普通人都拯救不了他加滤镜的特效,甚至还老毛病不改——或者说是更肆无忌惮地顶着工藤新一的脸到处招摇撞骗。只有冬天最消停,魔术表演场次大幅减少,能不出去就在家安静长蘑菇。睡相差到自己睡双人床可以从床上带着被子滚下去,最神奇的是还能爬起来继续睡。工藤新一在家的时候他能稍稍收敛点,不过半夜蹭到对方怀里死皮赖脸说啥不动地方,再说就装睡推都推不开,倒是不会掉下床了。

还有就是他发现了一个医学界的驳论。明明吃甜食对大脑思维能力不好,还可能影响智商,但很显然吃甜食对黑羽快斗没什么影响。还有鱼,明明蛋白质含量丰富益于思维能力,对反应和敏捷性也有帮助,但很显然黑羽快斗不但不吃还怕鱼。侦探逼急无奈时合理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吃甜时把降了的智商给了情商,然后多余的情商还能转化回智商弥补不吃鱼的损失。要不然按常理分析这家伙早应该是个傻瓜了,怎么一天天还这么机灵。

针对以上症状,专治疑难杂症的侦探陷入了沉思,然后发现……他束手无策。

工藤新一从警视厅离开之后去了一家甜品店。在甜品店门前他犹豫了很久,看着意外低调的外观设计愣神。店面位置对于他来说太好了,处于十字路口,在店里可以看到街道全貌的位置也正好设置了座位。在这里放个监控摄像头就能把全局拍下来方便一旦出现案件的调查工作——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黑羽快斗没回家,他想等看到他后一起回去。想到家里冷冷清清的环境和有了黑羽快斗的热热闹闹,工藤新一还是推开了这家甜品店的门。只是略微有点不爽,如果这里是书店或是咖啡厅多好,他不就不需要这么纠结了。

他知道黑羽快斗今天有演出,但现在去八成只是赶上闭幕,再说表演的那些魔术可能出现的破绽啊魔术道具什么的还是他和快斗亲自检查过的,最多按着黑羽的性子在真正演出的时候会更华丽些——其实要他说就是更让人眼花缭乱些。

甜品店装潢很温馨,玻璃橱柜在微黄的光线下反出细碎的光点散落到店面各处。面包蛋糕的热气熏得屋子暖融融的,香软甜糯的味道和慢调钢琴曲一起留在屋子里打转,和门口叮咚的风铃舞上一曲华尔兹。椰丝糖果乳酪,肉松奶油果酱;黑巧克力的苦香和柠檬的酸甜交织,倒是意外地能俘获人的味蕾。细腻的可可粉铺洒,新鲜的水果块点缀;主打的小甜点被精心做出玲珑的形状,面包里若隐若现地夹着诱人的果酱。工藤新一却没心情看这些,他在思索很重要的问题:一个不爱吃甜的人该买点什么东西才能名正言顺地待下去,甚至还在纠结为什么不是一家咖啡店。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一杯不加糖的咖啡,谢谢。”

工藤新一下意识就脱口而出,然后他立刻想起来自己现在的位置是甜品店。看到服务生迷茫的表情,他连忙尴尬地改口:“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我是想说……”

此时正是没多少人的时间,人们大多还没下班,店里唯一的顾客就是工藤新一,所以这一幕成功地引起了柜台后几人的注意。柜台后就是工作坊,雾面玻璃挡住了其后工作人员的脸,但仍能隐约看到几个人影。其中一个从后方走出来,是个目测很年轻的男生。工藤新一注意到对方虽然穿的是普通的白色工作服,但胸前别着的工作标签写的是店长。

服务生见到对方的出现后明显松了口气,男生笑着向服务生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忙别的了,自己则主动向顾客迎了上去。工藤新一见到店长都被引了过来几乎都想落荒而逃,他无比后悔自己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到甜品店消磨时间,还在甜品店下意识地要咖啡——这和在文具店里买电线有什么区别?他熟练地露出一个公式化笑容,道了声歉后转身就想走。结果没想到店长上下打量打量这个古怪的客人后反而笑了,开口叫住了对方,声音倒是十分好听。

“本店只有现磨咖啡,可能需要等一段时间哦。”

工藤新一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马上就要推门而出,闻言错愕地回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迷茫地眨眨眼,猜测自己的表情和刚刚那个服务生的表情怕是没什么区别。不知是否他错觉,似乎店长的笑容更灿烂了些。对方微微欠身抬手为工藤新一引向窗边的座位,礼节标准,嗓音温柔带着清亮。

“如果您不着急的话,可以先在那边稍等一下。”

“……好,谢谢。”

工藤新一不像黑羽快斗,怪盗的优势让他可以随随便便换个身份光明正大四处逛,但侦探只能穿得低调一些避开人们视线。

他习惯性带了个平光眼镜伪装,不过估计也没人看得出来他是谁。刚刚从外面进来镜片上全是雾,因怕摘下会暴露身份导致工藤新一没怎么看清对方长相,只是从隐约的视野和听到的声音猜测对方年龄不大。不过他居然意外如愿以偿地在这里呆了下去,索性也不去想太多。等待镜片散雾的过程很是漫长,工藤新一偏头从模糊的水汽中看街道的行人,想着自己的心事。店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是在店长回到工作室后在厨房引起一阵窃窃私语,马上便又消匿在了满屋子的甜香中。

接下来就是下班高峰期。不大的店面瞬间忙碌了不少。刚刚的男生在百忙中抽空把一杯香气四溢的咖啡亲自端给了工藤新一,工藤道了谢后对方匆匆回去继续工作,倒引得工藤一阵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像是故意捣乱的家伙一样。只是在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后他瞬间打消了疑虑,想着这家甜品店也许真的卖咖啡,只是很少有人买而已。

能把咖啡做出这种味道一定是曾经下过功夫研磨的,至少也是经过多次练习或是受过专业培训的。工藤新一对咖啡倒是不怎么挑剔,现磨速溶甚至勾兑的都无所谓,但他能品出来咖啡的三六九等。黑羽快斗曾因此特意研究了各种咖啡,他吃得明白甜品但喝不懂咖啡,但自从他听到工藤新一无意间和他提过几句现在很少能买到好咖啡后就暗暗记住了。于是有段时间黑羽把甜品抛在身后每天鼓捣咖啡,工藤开始还笑话他正宗的咖啡怎么可能短时间速成,结果是黑羽快斗和咖啡较上了劲,最后工藤新一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在这方面造诣很深了。结果没想到,这家店里的咖啡和黑羽在家给他研磨的味道居然惊人的相似。

虽然是高峰期,但放眼全店也只有工藤新一自己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把存在感降为无限小,放弃了众多美味的蛋糕面包小甜品,选择去品一杯不加糖的咖啡。好在也没人注意到他,于是侦探得以继续消磨时间等待魔术师回家。

下班高峰期很快就过了,更何况已经到了晚上。日落之后的夜空笼罩下整个城市显得昏昏沉沉,刚进来时工藤新一就看了打烊时间,是在晚上六点,也就是现在起的十五分钟后。此时来往的客人已经很少了,但工藤新一知道他的大魔术师还没回家,估摸着是在后台被粉丝围住了。想起这个工藤就忍不住笑——他曾去过黑羽的魔术表演,演出结束在后台黑羽就急火火地拉着他要走。当时他还不以为意,结果五分钟后他就明白了黑羽刚刚那天塌了般的眼神为何而起。粉丝到了后台发现黑羽居然没走就轰动了,结果定睛一看还意外收获一只关东名侦探后全炸了。最后的结局是耽误了一个小时才得以脱身,还是黑羽耍了个魔术花招偷跑出来的。

“先生?先生……?”

工藤被服务生的声音唤醒,在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之前条件反射地先起了身,早已喝完的咖啡在杯壁剩余了些泡沫和咖啡渍。立刻回了神的工藤新一连忙鞠躬致歉,不好意思地笑:“抱歉。是要打烊了吧?请等我收拾一下。”

“没事的,本店还有十分钟左右打烊,您可以不用太着急。”服务生少有在一天内因同一个客人而愣住两次,但基本的礼貌让他也很快做出了回应。他拿走了空的咖啡杯利索地擦拭桌面,顺便把四十分钟前的疑问说了出来:“可否冒昧地问一句,您是在等人吗?”

工藤新一经他这么一问又记起了自己在甜品店买咖啡的傻气举动原因何在,收拾的动作不禁顿了顿:“……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工藤新一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心不在焉地把眼镜摘下来擦拭。服务生不经意间扫过这位特殊的客人长相有点眼熟,仔细想了想,而后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天哪,如果没看错的话您是……”

“嘘——我是。”工藤新一拿着眼镜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现在彻底后悔自己不回家好好看书反而在这喝咖啡等黑羽快斗,他温和地笑着竖起食指搭在唇边解释:“在等人,不太想被人打扰所以——”

服务生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工藤新一无比庆幸对方是个比他还大的男人,交流起来也方便。谁知道对方思索了一下眨了眨眼,无比疑惑地压低了声音问:“开始我还没认出来您,我听说的黑羽快斗特别能聊,今天一见倒是比想象中安静多了?”

“……我是工藤新一。”

店里三排灯管灭了两排,音乐已经关闭,剩下工藤新一所在位置的这一排还在亮着柔和的光,还有前台上方一盏灯也还开着。立刻暗下来的小店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大致的格局,甜品也都放进了冰柜里。厨师和服务生都已离开,只有最开始那个告知工藤新一有现磨咖啡的店主还在。工藤戴好平光镜,鬼使神差地走到冰柜前,也许是因为今天的咖啡让他觉得这里的甜品应该不差,也许是因为今早黑羽起床前哼哼唧唧地说要吃小蛋糕,也许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总之他想买一块蛋糕回去。店主从对面的一片黑暗中收拾好东西,即使只有这一个客人,他也和之前一样走出来问询:“先生,还需要什么吗?”

“嗯……请帮我包装一块蛋糕吧,谢谢。”

刚刚的服务生已经离开,店主拉开冰柜的门取出那块小蛋糕包好,工藤新一结账后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打烊。他道了谢快步离开甜品店,一打开门,瑟瑟的冷风扑面而来,他提着小蛋糕又把手向袖子里缩了缩。踏着回家路上遍地的落叶,工藤新一愤愤地想如果黑羽快斗再等半小时还不回来,他就在对方回来后当着他的面把这块蛋糕吃掉。

也许是黑羽快斗命真的不错,在工藤新一到家后的五分钟他也回来了,而且一进家他就看到了那块黑森林。彼时工藤新一还在洗手,在面前的镜子看得分明对方由满脸倦容瞬间切换到了精神百倍,就差双眼冒光了。他想着真是便宜了黑羽,低下头赌气般去看清澈的水流。然而清澈的水流却比他诚实得多,倒影出工藤新一唇边止不住地上扬起的弧度。他半天没听到有动静却没回头,暗自数着还有多久黑羽就会大喊出声。

“我的天新一我爱你!”

十秒。工藤新一眼皮抽了抽,装作不在意地擦手,走到沙发前坐下面无表情地撑着下巴看兴奋得不成样子的黑羽,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黑羽快斗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对方这点小动作,整个人越过桌面的蛋糕直接就扑了上来:“我现在特别精神!新一太了解我啦——”

“有精神就去楼下跑几圈再上来。”工藤新一被对方一把扑住,压得他喘不过来气。本想再维持维持的冷漠表情撑了不过三秒就缴械投降,笑着戳戳自己身上的魔术师:“快去洗手,否则小蛋糕会在你眼前消失。”

“新一也会吃这么甜的东西吗?不喜欢吃甜的话可太浪费了。”黑羽被戳着也不恼,嘴上说着却乖乖起身去洗手脱衣服。工藤新一在沙发上躺着望天,心里却不知怎的卡碟一样一遍遍回放刚刚在甜品店的影象。简直太尴尬了——在甜品店里要咖啡就算了,居然还被认成了黑羽快斗……最重要的是人家已经下班了他竟然还在店里买了一块蛋糕?早干什么去了?

工藤新一心中暗暗悲伤于自己国宝级的傻瓜行为,目光瞄到已经抛弃了所有形象一心扑在蛋糕上的黑羽快斗,觉得一定是和这家伙待久了所以降智。日本警察救世主毫无心理压力地完成了一次不负责任的甩锅行为后,突然自己都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心情也好了起来。

那他就大人有大量不和这个没出息的家伙计较了。看,一块黑森林就收买了他的好心情。工藤新一打赌黑羽刚刚绝对是要抱怨好累之类的然后向他要一个抱,现在这不是什么都好了……

“所以新一明天来看我的表演吗?”

“你不怕我在观众席上给你逐个揭穿手法我就去。”

黑羽闷闷地笑了一声,低头专心解决小蛋糕。他起身去烧水,工藤新一发完了呆打算去看看委托书,习惯性地去找速溶咖啡。黑羽快斗从烧水就早料到侦探的毛病又要发作,一直在水壶旁边坐着,装作看水壶实则看侦探。水烧开了后他倒了一杯,盯着热气氤氲开来,把手虚拢在了杯壁,享受地感受温度传递的美好。这边舒服着那边却不忘瞄着工藤新一,眼见对方就要撕咖啡包装袋,冷不防的一声把工藤吓得差点跳起来:“不许喝咖啡!伤胃!伤胃!”

工藤新一身体僵了一下。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怎样才能糊弄过去让他把这包咖啡喝掉。但很明显黑羽快斗太了解他了,下一句话彻底打消了他那点小心思。

“你不怕我给你在咖啡里放方糖就继续。”

这似曾相识的说话方式让工藤新一磨了磨牙,心想这小偷真是睚眦必报。这是在报复他不去看魔术表演吗?可是他明明在家看过多少次了,有些地方还是他设计的……

“……那我可以不说话。”

“……那我可以少放点糖。”

对于咖啡黑羽快斗其实不算特别抗拒,毕竟他也曾是靠咖啡熬夜的人。只是他从来不喜欢这种苦苦的东西,所以咖啡伴侣或方糖对他来说是咖啡的一部分,后来更是在习惯熬夜后就不怎么喝了。

工藤新一深受其害,在和黑羽同居后半被迫地减少了咖啡摄入量,而黑羽也半被迫地减少了糖分摄入量。至于加糖,工藤曾好奇心作祟偷尝过黑羽的咖啡——毕竟黑羽的手艺还是很好的,尽管给自己的肯定会加糖,但稍甜一些他也能接受。结果是甜到他差点没认出来这是咖啡倒像是特调红糖水,还以为是自己偷喝被发现紧张了半天。不过在他看到黑羽愉悦地喝掉那杯糖水后没忍住问了一句,在对方心情很好地回答他这就是咖啡之后工藤感觉世界观都在刷新。他闭着眼睛都想得到黑羽会给他的咖啡下多少毒药一样的方糖,让他喝下那种东西简直和让黑羽吃下一条鱼的感觉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他还是向黑羽快斗投了降。反正工藤新一知道对方没那么不近人情,只有在他认为已经有害于身体的时候才会阻止。比如,过段时间他再喝咖啡黑羽快斗就一句话都不会说,心情好了还会给他亲手做——当然,他现在想喝到也是不可能的事。

“好啦新一,今晚早点睡。你最近熬夜太多了,明天还要破案不是吗?”

黑羽快斗就会这招,在态度强硬之后绝对会认软,而且还特别会哄人。典型的打一棍子再塞颗糖的政策。工藤新一对此冷漠地评价,但不想承认的是他还真就吃这套,状似生气地哼一声别过头去。黑羽快斗眼疾手快,一双捂得热乎乎的手就贴在了他脖颈上。暖和的温度赶跑了冰凉的寒气,同时赶走的还有侦探别扭的小情绪。黑羽总喜欢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撬开他的心房,最无奈的是他还次次得手,像是算准了所有可能的因素,然后精心设计成一点点细节,逐渐填满生活的罅隙。工藤新一笑了出来,反身给了一切尽在掌握的快斗一个拥抱。

黑羽的身上很温暖,像是抱住了一只大型暖宝宝——想到这里工藤新一又记起来这家伙大冬天从温暖的被窝里被他拽出来协助破案,虽然满脸不乐意但也没提出抗议,只是自己在卧室鼓鼓捣捣半天。工藤新一也知道快斗有多怕冷,但破案途中他屡次观察对方都没有任何异状,结果回到家脱衣服他才发现这个神仙把全身都贴满了暖宝宝。工藤新一在推开黑羽快斗后半开玩笑地问:“你不会又贴了一身暖宝宝吧?”

“贴什么暖宝宝,现在才入秋。”黑羽快斗气哼哼地瞪了一眼对方,催促着让他赶紧去工作,“快去,要不然又要熬夜。”

“你也要去练习魔术吧?”

“肯定比你睡得早!”

工藤新一没告诉黑羽快斗他最近在查一件大案,一件警视厅积了几年的案件。一次偶然的委托让他从警视厅的文件夹里找出了相关文件并接触到了这个案子,并开始深入调查。他在警视厅只是随时待命,是他自己要求以试用期的身份在警视厅待下去领试用期的工资,毕竟他不适合任何职务。虽如此挂名,但谁都知道工藤新一这个试用其实就是无限期——他的推理太有用了。这有点像是旅店里有各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一张房卡,但工藤新一是那张万用房卡。

黑羽快斗本该发现的。以往他有魔术场次时工藤新一从不参与前期准备而是买票直接到场,可这次工藤基本把每个魔术都审查了一遍甚至亲自实验,现场演出时却一次没去。可黑羽只以为是侦探不喜欢过于热闹的环境,于是也没细究。

由于属于陈年旧案导致资料不是缺失就是出错,工藤新一这些天里就在各个第一现场游走致力于复原有用信息。熬夜工作也是因为他知道黑羽会按时睡觉,而他就可以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继续寻找线索。尽管以黑羽快斗的脾气知道了之后一定会取消行程,尽管以他那不输于自己的推理能力加入后效率的确会高,但工藤新一还是藏了私心。

工藤新一知道黑羽快斗的梦想,知道他对于魔术的热爱不亚于自己对侦探的痴迷,所以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对方。他一直记得黑羽在说起魔术时闪闪发亮的眼神和发自内心的喜悦,他一直记得黑羽在魔术上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失败。正如他的咖啡和黑羽的糖,糖可以为了咖啡而融化,但糖是注定成为甜的,为什么要因为咖啡而中和成苦味的甜呢?

再说他好歹也是侦探,他也不是自己搞不定,就是会稍慢一点而已。至于那家甜品店,工作一天需要放松大脑才能继续保持缜密的思考——而且他需要熬夜,但黑羽快斗最近不让他喝咖啡。那个幼稚的家伙居然把他所有的速溶咖啡都藏起来了,要不是最近的案子让他有点心烦意乱,侦探发誓他一定要当着黑羽快斗的面把咖啡的准确位置推理出来再把甜品全部扔掉。

至于那个案子,还是不要告诉快斗了。想到还要继续瞒着黑羽,工藤自然还是心存愧疚,于是这些天他总是会在那家甜品店里买一些蛋糕回去。连续几天来的工作很有成效,他已经有了眉目,但还需确认最后一个现场的证据。昨天他见黑羽快斗也很是疲惫,知道对方也不容易。黑羽虽然满脸倦容,却还是快乐地告诉他马上就可以结束然后陪他休息了。只是或许是作为侦探的直觉,或许仅仅是工藤新一太过了解黑羽快斗,他总觉得黑羽眼眸中的疲惫下还隐藏着什么别的情绪,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担忧。只是马上黑羽就把所有情绪压了下去,若无其事地进了自己房间。

目暮再次和工藤新一合作,他驱车赶往现场的时候提醒年轻的侦探对手可能已经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千万小心。工藤新一在后座闭目养神嗯嗯好好答应得痛快,心里却在想等他找到了最后的证据就去甜品店买块黑羽平时最爱吃的蛋糕,记得还要去商店买新的暖手宝把家里那个换掉,今晚要早早睡觉,第二天再去分析犯人的具体位置。目暮和他合作多年,从后视镜看到对方已经快睡着的样子就知道刚刚说的话他一句都别想听进去。他叹了口气放弃没用的说教,在工藤面前他不知怎的总感觉像个唠唠叨叨的老妈子,索性就专心开车。

熬夜和想些有的没的成功催眠了工藤新一,本来只想休息一下结果真的睡着了。其实大老远跑到这个村庄只是去证实他的推理是否正确,如果没错他猜测附近应该会有森林,证据就在这里藏着。到达了目的地还真的有一片森林,目暮在前面感叹工藤新一的神推理却没人回应,他回头一看,工藤新一坐得端端正正,衣服整理得毫无多余的褶皱,眼睛却是闭着的,头还在一下下深深浅浅地点着,手指无意识地动几下,典型的上课睡觉的学生模样。

目暮好气又好笑地把关东名侦探叫醒,对方忽地一下醒了,睁着迷茫的睡眼满脸无辜地看看叫醒他的人又看看四周,猛地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去,在目暮无语的注视下原地清醒了两秒,下了车。

“工藤老弟,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林子?”

“如果没有树林上一个凶杀案他就逃脱不了。”工藤新一清醒了就立马进入状态,在森林里四处打量,“凶器应该在这里被埋着,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说不定也找不到了。”

“那你的意思是?”

“找一下。反正看到森林我的证据就全了,加上这个不过是锦上添花。”工藤新一不怎么在意地走着,低头看各种植物和生长环境,“找不到就算了,我也没抱太大希望。”

在转了一圈都没有收获之后二人准备离开了。临走前他拍了几张照片算是留证据,以免犯人销毁证据再把森林烧了。却不想在拍第二张照片时镜头突然一闪而过不正常的红光,虽然只有一秒都不到,但对于工藤新一这种常年被人追杀的人已经足够了。他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一把拽过目暮朝着车的方向狂奔。

“快跑!有人——”

“狙击”二字还没说出口,一颗子弹就已经出现在了刚刚工藤的落脚点。立马反应过来的目暮迅速抽枪准备射击,风在他们耳边呼啸而过,互相都听得到对方因紧张而略显粗重的喘气声。工藤新一的风衣外套在空中卷起低低的气流,目暮按着不安分的帽子边跑边注意射击位置举枪反击。幸运的是嫌犯没来得及对他们的车下手,工藤新一从目暮腰间扯下车钥匙,一颗子弹正落在二人身侧。他拉开车门抢先一步在驾驶位置坐下:“我开车!上来!”

工藤新一开车技术不错,侦探这个经常与死神打交道的职业让他除了会遵纪守法地开车外也有应付危险的车技。倒车后转弯,后座的目暮被强大的惯性拽得迎头撞上副驾座。工藤新一眼睛紧盯着后视镜,把弯拐得又险又急,等车身平稳完全转过后旋即毫不犹豫地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车子一直在嗡嗡地响着,而后瞬间加到了一个恐怖的速度。目暮适应力也是极强,马上扶住座位稳定住身体,盯着远方一处摇下车窗,算准了时机在工藤加速前举枪扣动扳机。时间把握之精确让前面开车的工藤新一难得有了种舒畅的感觉,他也不禁感叹合作久了就是好,关键时刻的默契是真的有用。

工藤在汽车加速的噪声中听见了射中物体的声音,此时的车过了制动时间也瞬间冲了出去。尾后的烟被拖出老长,近一些的全弥散在了车的后玻璃上像是建筑扬尘,糟糕的气味顺着目暮开的窗飘了进来,呛得二人连连咳嗽。沙石在高速形成的低气压下纷纷被卷到车附近,打在车门上乒乒乓乓的闷声响个没完。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危险也逐渐远去,工藤新一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目暮在后面长长出了一口气。

“目暮警官,刚才你打中的是什么?”确认安全后的工藤新一才有时间回忆刚刚的事,想起他启动车的时候听到的声音——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吧。他握着方向盘问道,“看到敌人了吗?”

“没有。他向车轮胎开了枪,我打中的是那颗子弹。”目暮在后座翻翻找找,把手枪重新上满了子弹,“我要是打不中,咱们就逃不出去了。”

安好子弹的目暮抬起头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工藤新一,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注视着窗外越来越陌生的景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话说工藤老弟,你睡了多久?”

“好像中途就睡着了吧?”

“所以你认识路吗?”

“呃……”

太危险了。工藤新一回家时自己都觉得心惊肉跳。动机和目标都已经很清晰,作案手法他也已经告诉了负责此事的警官,在其他现场找到的证据都在提取指纹和其他信息。但工藤新一做完这一切后再三思索,觉得对方肯定要找自己麻烦,毕竟整个过程是他的参与才让事情败露甚至面临被捕的危险。

黑羽快斗今天演出彻底结束,尽管他昨晚答应对方要早些回去,想了想还是先留在警视厅等待嫌犯全部信息出来,坚持一举找出了其所有关系网和可能去的地方。他直到确认了警视厅可以毫无悬念地完成抓捕行动后才离开,毕竟警视厅的能力限制紧紧在于无法推理嫌犯,他只需打破这层限制就够了。再说近一周的时间他总是处在忙碌状态,如今也是十分疲倦了。事实上现在就很累,在告知所有已知情况时他就明显感觉自己因长时间不睡觉而眼前阵阵发黑,此时更是匆匆离开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状态糟糕的一面。

他猜测黑羽快斗八成也是如此,结束了魔术表演指不定又要困成什么样子。想到有人和自己境遇差不多工藤新一突然有了心理安慰,等他走到了甜品店前已经是五点半了。正是高峰期刚过,人流减少的时间。他买完了暖手宝,照旧要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坐在老位置看街上的人出神。熟悉的味道和温馨的店内环境安抚着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小口喝着咖啡,微苦的味道在味蕾蔓延开来。

店里店外像是夏天和冬天两个世界,五分钟左右就暖和过来的工藤新一在面包的焦香中这样感叹。自第一次去的尴尬场面后他就吸取了教训,每次都提前买了蛋糕放在桌前再喝咖啡,而且时刻注意着表。黑羽快斗大概也会六点多到家,那他二十分钟后离开就可以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了黑羽在家的日子,自己单独在家除了看书和办案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就等他回来再说。

工藤新一对蛋糕和甜品一窍不通,也没兴趣尝试尝试,但他却能记住黑羽快斗平时无意间和他提起来的一堆名字,不管多长多古怪都能记得很清楚。黑羽快斗喜欢这个,所以他说的一般都是蛋糕名字的全称,因此工藤新一去买甜品被认出来的时候震惊到了一众老板。店主们都心知肚明这是给谁买的东西,只是当不喜欢吃甜的工藤新一面无表情地说出来一大串名称之后他们都是懵的,一个个心里暗想着侦探是不是私下也喜欢吃蛋糕,否则怎么会记这么复杂的全称。殊不知侦探压根不懂这些个名词到底代表哪种小蛋糕,只是记住了哪个名词是黑羽快斗喜欢的而已。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店主自己做甜品呢。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对方还是个很体贴的男生,他听到有顾客说这个男生很是温柔,也发现回头客逐渐在上涨。工藤新一饶有兴趣地重新打量店面,对摆放十分有格调的布局印象又深了些,点缀的干花彰显出店主品位也不错。

至于店主……工藤新一从在窗边的位置,恰好能以一个不被人发现的角度看到对方。可他看了看就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他发现以他的能力居然无法从这个店主身上推理出什么东西。最糟糕的是不知是否和黑羽快斗在一起久了,他看这个店主的动作和双手不像是常年做甜点的样子,一举一动倒像是个……很标准的魔术师?

难道是真的呆太久了看谁都像魔术师吗。工藤新一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可接下来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清楚地看见对方在递给一位客人包装好的甜点时,顺手一朵小蔷薇就出来了。工藤新一被这个小细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瞪大了眼睛注意着之后的客人,果然店主的速度从不减缓甚至还很游刃有余,每人从不重样的花型简直像是在甜品店里开了家花店。

这见谁送谁花的毛病怎么这么像黑羽快斗那个家伙……尽管如果是快斗的话应该是清一色的玫瑰才对。在高峰期的人流里轻轻松松给所有顾客一朵小花,那速度也是绝对够快。不对,什么叫绝对够快,应该是说普通人不经过训练达不到这个水平才对。

侦探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再加上刚刚他无往不利的观察能力居然没从这个神秘的店主身上看出什么,于是他又一次等到了打烊才离开。这一次他主动迎上去问店主,勾起唇笑:“请问您曾经练过魔术吗?”

“曾经练过,但后来没有继续下去。”似是很诧异这个问题,店主抬起头多看了这个最近很熟悉的常客一眼,然后和昨天的服务生一样惊在了原地:“您是……工藤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好在没有再认错一次。工藤心里苦笑着面上点头承认,晃了晃手上的蛋糕就要走:“没事,就是看您的手法很熟练……”

他举着小蛋糕定在了原地,目光在地面停留了一下。店主顺着工藤新一的目光向下看,什么也没看到,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祝您生意兴隆。”

黑羽快斗到家后很是迷惑。

他不太理解为什么工藤新一最近几天居然给他买小蛋糕,而且还是他平时最喜欢吃的那种。他对着似乎还散发着香气的小蛋糕咽了一口口水,心一横闭着眼睛一脸悲壮,视死如归般地把早已徘徊在心底多天的话说出了口。

“新一!有什么话就说吧!你是有事要我帮忙还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工藤新一被黑羽快斗突如其来的跳脱脑回路带得思维一偏,他感觉自己眼皮又在跳:“看来是不想吃啊,那我以后都不买了。”

“那倒不是,只是新一你从来不会在甜品方面对我这么好,别是有话说不出口想贿赂我吧?”

“我看你是精神不正常。”工藤新一哼一声以掩盖自己的心虚,“贿赂?用这种方式贿赂我怕不是嫌钱太多。还有啊——”

看吧,果然有话。黑羽快斗面对着自己最喜欢吃的小蛋糕,突然就丧失了吃的欲望。好在他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只是工藤新一居然要用这种方式才能说心里话让他有点难受。看着工藤新一欲言又止的样子黑羽感觉更难受了,居然连他都要拐弯抹角吗?

工藤新一当然没注意到对方瞬间低落下去的情绪,他犹豫了半天才和自己心里斗争完毕,发现他还真就做不到想黑羽快斗那样自然地开口闭口的情话。侦探面皮薄得很,却又觉得自己不说出来难受,憋了好久才蹦出来一句别别扭扭的话:“你昨天说‘我爱你’,是不是所有人给你一块蛋糕都能收买你?”

“……就,这?”

黑羽快斗看了看工藤新一,对小蛋糕又升起了希望。原来是在别扭这个?黑羽快斗盯着做工精致的小蛋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且一笑就停不住,笑到自己都快岔气了才在工藤新一愤愤的目光中缓过气来。

“什么嘛。前提当然是你买的啊。别人就算给我买一片黑森林我也不会怎么样的!敢情你一直在纠结这个?”

眼看着工藤新一被说中心事不言不语又要走,黑羽连忙跑过去抱住对方又趁机蹭了两下,不怀好意地趴在对方身上笑:“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新一只是想听我说一句‘我爱你’?”

他把工藤新一的头发揉乱,成功得到一个白眼和自己的头发被揉得更乱的报复。他贴近工藤新一耳廓,调戏般地一遍遍重复着“我爱你”。工藤新一被他刻意吹起来的气流扰得脑子全乱了套,狠狠揉了两下对方头发,没好气地推开对方:“谁要听你这些东西。我要去工作,蛋糕你不吃记得放在冰箱里。”

黑羽快斗要是能忍住不吃就怪了,工藤新一关上房门的时候已经预测到了今晚小蛋糕的结局不会有第二个。只是他的思维放松下来后却又不可遏制地又回到了刚刚的案子上,虽然他已经把所以情况都分析过了,他也相信以警视厅的实力不会出错,但他对于今天出了森林的回忆还是感觉不对。

当时他下意识地以为子弹和子弹应该是金属碰撞的声音,但现在冷静下来再回想那声音根本不是金属碰撞!而且他也了解目暮的枪法水平,虽然很高但还做不到在极度紧张和环境移动中完成精准把握角度打落子弹。最重要的是他对子弹方向的预判和开枪时间正好和汽车制动时间重合,全过程倒像是目暮在控制全局!难道只是碰巧?还是说对手有意放水?可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

好吧,他不应该听了目暮他们的话放心离开,至少应该参与完今天晚上的抓捕行动。工藤新一有点后悔,感觉自己现在恢复了不少,立刻就打电话给白鸟想询问进度,却是高木接的电话:“您好!这里是……”

“我是工藤新一。你们现在进展如何?”

“是工藤啊!”高木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目暮警官不知道去哪了,你看到他了吗?”

“什么?目暮警官失踪了?”工藤新一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是嫌犯先去堵了目暮警官?还是说目暮警官已经被绑架了?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考虑各种可能性,嘴上接着问:“天哪……电话呢?”

“他没接我们电话啊!还有嫌犯,跑了一个,其余倒是全抓住了……”

“怎么不联系我?”工藤新一在听到跑了一个嫌犯后一下子就急了,猛地站起来,随手拽了个外套,“你们现在在干什么?”

“白鸟警官开车,在追最后一个嫌犯。”高木那边传来了咣的一声,他的声音顿了顿,停了一下才又接上话头:“路不好,但……对方这个路线好像是经过你家。我可以联系佐藤,她和其他人在找目暮警官。”

“好。”

难道是照片拍到了什么东西?在目暮身上没发现来找我了?工藤新一匆匆披上衣服抄起手机单手导出照片传给了高木,自己又看了看,除了森林什么也没看出来。他没时间想那么多,拉开房门向黑羽的房间喊了一句“我有事走一趟你先睡”后就下了楼。

果然听到街上声音一片嘈杂,工藤新一刚下楼就见到两辆车就风一样冲了过来。后一辆车闪着警视厅的红蓝光,警笛的声音尖锐地划破宁静的夜晚。工藤新一本打算等待佐藤,却没想到在看到他后第一辆车突然一个急刹车拐了个大弯,警视厅的车也随之拐弯,却不想嫌犯直接向工藤新一撞了过来。工藤新一向楼旁躲开伸手到腰间拿枪,结果嫌犯的车直接加了油门开上了台阶,从他身旁擦过后就是急刹车。侦探暗道不好转身就跑,脚下却一绊差点摔倒。旋即就被人强行按在了原地,背后已顶上了冷硬的枪口,一颗子弹也打飞了他手中刚下了保险的枪。

“工藤新一是吧,那个大名鼎鼎的侦探?”

男人的声音明显是咬牙切齿的,刻意加重了“大名鼎鼎”几个字。白鸟和高木也下了车,举枪与嫌犯对峙。工藤新一翻个白眼没搭话,脱身的办法他还真不是没有,只是会麻烦一点,或许还会影响到周围,可能给警视厅添麻烦而已。心里至少有两张底牌的他一点都不着急,逼急了大不了撕破脸,反正还有警官在向这边赶过来。再说……工藤新一暗暗发笑,天时地利人和这嫌犯最多占一个天时,连垂死挣扎都没有一点威胁性,真是有够笨的。

“没堵到目暮那个鬼家伙,把你抓住了倒也不错。”男人阴沉着声音,手下加重了力道,“没想到你们居然还能翻起来那么多年以前的案子啊。”

这么说目暮没回家?工藤新一心情轻松根本没考虑自己人身安全,梳理着对方吐露的信息思索目暮的下落。他最后一次见到目暮实在警视厅,当时目暮得知他要提前回家后就说追捕嫌犯的过程可以不用他参与。可之后高木又说目暮没参与行动,嫌犯也没看到目暮,那他……难道在警视厅里失踪了?

工藤新一这边没说话,那边高木的手机突然响了。突如其来的铃声无比尴尬地打破四人之间沉默的僵局,高木只得举着枪尽量忽视围观者的目光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佐藤的声音:“目暮警官在家被人用了麻醉药!你们那边怎么样?……喂?”

“什么?在家?他根本不应该出警视厅啊!”高木没回话,工藤新一听到这个明明应该成为好消息的消息后竟猛地一惊,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处境抬头喊了出来,“怎么可能?他睡了一天?”

“我说小子,你是真不要命啊。”男人被工藤新一彻底激怒,看也没看直接就狠狠踹了上去。侦探疼得闷哼一声,身体重心不稳地向旁边歪倒,俊秀的脸因痛苦而微微扭曲,没再说话。那边高木挂下电话试图与嫌犯交流,对方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在二人面前拉下枪的保险把枪口顶在了工藤新一额头:“闭嘴!”

“要闭嘴的是你。”

冰冷的男声从楼上传来,霸道地挤进了这场短暂的对峙。语调中不难听出其中隐含的刺骨寒意,一枚扑克牌就在这时从空中以极其刁钻犀利的角度飞下。纤薄的扑克却带着惊人的锋利与力道,在除工藤新一外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不知所措时,嫌犯手中唯一的筹码就已和刚刚工藤的佩枪一样被击飞。甩落出去的枪已断成了两截,扑克的位置正好切断了连接处,当场报废。工藤新一在听到楼上的男声起就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局面,肘击配合过肩摔应声而动,嫌犯连反抗都没有就被白鸟和高木联合带上了手铐押走。全程行云流水不到一分钟,闻声吸引过来的人多数只是看到黑影闪过,飞出把断枪,然后结束了。有人抬头寻找破局者,却一无所获。

“如果连你都解决不了,那我这侦探岂不是早没命多少回了。”

工藤新一嘱咐了高木几句,刚刚的嫌犯他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兀自转身组织附近的人散去。他捡起自己的佩枪又包起那把证物断枪,到了家安顿好了所有掌握的证据。见黑羽快斗从他进了家起就安静而乖巧地呆在他旁边,拿起手头的笔不轻不重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现在倒听话。”

“新一……”

“也是,我怎么可能想到世界级的魔术师能把日程说改就改。”工藤新一想着就哭笑不得,“而且还只是为了闲极无聊去改行当警官和甜品店临时店长。”

“今天的目暮警官都在家睡觉,所以早上和我去现场的根本就是大魔术师。既然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就说明前几天我研究了什么你一样不少也都知道。”

黑羽快斗不说话,瘪着嘴委委屈屈地挑起桌上的一枝笔在纸上乱画些无意义的线条。工藤新一好笑地看着对方幼稚的举动,却并不打算安慰两句,他放下笔,习惯性十指交叠抵在唇边理思路,继续说了下去。

“目暮警官的枪里只有三发子弹,但你走得急没检查。你一发用于确定对手方位,一发掩护我离开现场,一发……是哑弹。”工藤新一想起当时无意间瞥到的目暮满脸黑线的表情,开始习惯性转笔:“你反应很快,启车之前拦截对方子弹时用的是扑克枪。枪法不用我说,和以往一样完美。”

黑羽快斗开始画圈。

“我不知道你怎么接手了甜品店,但你应该也发现了这里独特的地理位置。自从知道我在查这件案子之后,你的主要目的就是保证我下班之后的安全。甜品店里卖现磨咖啡,也亏你想得出来留我的方法。”

“所以你回家还想喝咖啡!”黑羽快斗笔一停,抬头表示抗议,“明明都知道了!”

“这个……是今天才发现的。”工藤新一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不太想承认自己居然连续几天都没发现黑羽快斗就在自己身边这个事实:“之前……没注意到。”

“你认出我的魔术手法了?”

“没有,但这几天我买甜品你从来没给过我花。”工藤新一挑挑眉,“而且今天我离开前目暮警官还没走,因为你知道对手不会放过我所以不敢离开。但要立刻赶在我前面到达还要换成店主装束即使是你也有难度,由于太着急就没换鞋。”工藤新一叹了口气,还是伸出手揉了揉已经郁闷地散发黑气的黑羽快斗,“你见过哪个在店里工作了整天的店主鞋居然全是泥土的?再加上过分完美的枪法和刚刚佐藤电话说目暮在家睡觉,我就知道了。”

“他居然敢在我家楼下绑我。”黑羽快斗头发手感不错,再配上那一副不反抗的置气模样,他都觉得对方实在太可爱了。工藤新一说到刚刚的嫌犯,除了不屑都带了点同情:“是觉得自己能正面打过我还是觉得魔术师是个摆设?办案这么久了没见过比他还自信的。”

黑羽快斗还是很郁闷,老老实实地被揉着乱毛,把头埋在臂弯里。等工藤新一说完了才露出一双眼睛,委委屈屈的样子像极了生闷气不理人的小奶猫:“所以新一办这么重要的案子居然都不告诉我!快一个星期了诶,你连透露都没透露过!”

黑羽快斗一向很聪明,而且爱吃甜和不吃鱼都不影响他的智商。从工藤新一加入他的魔术准备工作起他就发现了不对,但估摸着以侦探向来的性格肯定不会告诉他实情,问了反而会让他加强防备,索性就装作不知道。至于魔术演出他推迟了日期,在偷看到了工藤新一最近在用的资料后就在打量地形,然后瞄准了这家新开张的甜品店特殊的地理位置。

店主知道是黑羽快斗后答应得特爽快,让黑羽在做些简单的甜品处理在人前招待,自己去和厨师忙活。即使不露脸黑羽也能凭借他的魔术技巧轻松吸引顾客,至于咖啡那真的是他现磨的——甜品店里哪会有咖啡。他知道侦探对特殊地理位置也很敏感,消磨时间肯定首选这里,而一心扑在案子上时又绝对不会关注魔术表演和其他小细节,所以他只需要备好咖啡材料而已。要说美中不足,就是他居然只能看着满屋子甜品、糖、小面包而不能吃……

每天在工藤新一工作之后他也在同步找资料,只不过侦探专注于案件的侦破,魔术师却专注于侦探的安全。所以在工藤新一从现场得出推理结果时,黑羽快斗看到的是危险信号;在工藤新一在寻找真相的推理领域颇有成效时,黑羽快斗直接转向了可能嫌犯的排查领域;在工藤新一为自己的推理环扣而不惜亲自各处奔波印证时,黑羽快斗设法混入各层社会不惜亲自接触可疑人物。但结果没什么不同,二人同时推理掌握了全部嫌犯和确切资料。

工藤新一前往的地方黑羽快斗也要去,二人都推理出了树林的存在——但工藤新一是去确认最后的定罪证据,黑羽快斗则是知道嫌犯已经盯上了侦探。担心之下他让目暮睡了一觉,自己为以防万一又藏了扑克枪和烟雾弹。嫌犯的狙击能力在警局都能排得上名次,想要狙击轮胎再简单不过,可他遇上的对手是黑羽快斗。

工藤新一只推理出了一半。黑羽的扑克打中那颗子弹后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是他保险起见借着尾气的掩护扔了烟雾弹,这才成功从中逃脱。熟知嫌犯性格的他回到警视厅几乎寸步不离工藤新一,本以为不会再有脱离计划的事,结果在听到工藤新一说要提前回家后还是愣了。没想到自己昨晚无意识间说要新一今天早些回家的事对方记得清清楚楚,瞬间在惊喜中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模模糊糊间侦探已经出去了。

他想起工藤新一每天都会买的小蛋糕,还是他平时说起的那几样,再想到他本来第一天就想坦白说服侦探和他一起破案,结果当看到对方特意在忙乱之中还给他买小蛋糕后当即释然了。

那是工藤新一啊,就算再怎么样也会惦记着自己的工藤新一。他是侦探又如何,每天危险缠身又如何,他瞒着自己又如何,就算嘴上从来不承认其实还不是一心一意喜欢着自己。他突然就感觉真的没什么,这还不简单吗?他只需要默默保护他就好了。就像是咖啡和糖,咖啡的苦涩和香醇想要被完全激发必须有甜的指引——所以不是糖被中和成苦味的甜,而是咖啡与甜味根本就不能分而论之。在某种程度上咖啡豆里就有糖的存在,真正的咖啡喝到最后从来都会有淡淡的甜味,这一点即使是工藤新一也不能否认。

“不和你说你不也什么都知道。最后还差点把我骗过去,亏我还在你的手里给你买甜品。”

“新一,以后遇到危险的案子和我说好不好?至少不要瞒着我。”黑羽快斗从臂弯里露出头,阳光般的笑容中带着些工藤新一读得懂的埋怨。他伸手把对方揽了过来,轻轻软软地在他颈间落下一个吻,“我的魔术安排没那么紧张,再说我自问推理能力不会给你拽掉太多平均值。”

“你发现了吗?甜品店里我送出的花没有玫瑰的出现,因为我的玫瑰只属于你。但你真正买甜品的时候我却没给你也算是私心,我不希望你收到陌生人的玫瑰花。”

工藤新一在名为黑羽快斗的温柔里根本没有机会逃脱,深深陷入其中任凭对方给自己洗脑。他最是拒绝不了这样的快斗,被对方抱在怀里满是安全和可靠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就露出了自己最为柔软脆弱的一面。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工藤新一翻个白眼,声音里满是对黑羽小脾气的包容:“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不嫌弃别人就不错了。还好意思说,你的玫瑰祸害多少女孩子了?”

“那还不告诉我!……我一送玫瑰你就一副灌醋的样子,哪个女孩子看到你那个表情不都跑得远远的。”

工藤新一被灌醋的说法逗笑了,他哄着对方半真半假地承诺:“我的大魔术师在魔术上造诣这么深,这不是不想让你分心吗。好好,我答应你,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还疼吗?这么看你应该没什么大事。”黑羽突然转换了话题语气严肃,刚刚还轻揽着的怀抱瞬间加了力道,态度转变之快让工藤新一措不及防,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算计了。黑羽快斗就着刚刚的姿势正好把对方按在了自己腿上,不顾侦探反对隔着衣服虚压上了伤处试探对方反应:“刚刚才答应我不会再隐瞒的。”

“……还好,我躲开了一部分。”刚刚的完全不设防让工藤新一此时也完全处于被动,在这个发不上力也借不上力的姿势限制下只能任其摆布。他当时的确是避开了大半,但肋骨仍隐隐作疼。黑羽快斗的手指因常年练习魔术而纤长灵活,此时按在伤处时用的三分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对方又一直在注视他的表情,他想掩饰过去都没有机会,很快就被发现了端倪。

工藤新一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用自己的方法反治回去,他习惯性观察嫌疑人的时候就会询问的同时直视对方捕捉微表情,结果竟让黑羽快斗给学了去,最重要的是居然还奏效。他眼见着黑羽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低落,手忙脚乱地解释:“没,没什么的,最多就是青一块,不动也不怎么疼。没办法,我的位置正好把他拿枪的手挡上了,不这样你怎么瞄准他。”

“好啦,在楼上你不比高木他们看得清晰?那一下演戏成分有多少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新一。”

黑羽快斗松开手放开对方,他在桌前歪着头,一只手斜斜地支着,声音压得极深极沉,声带振动间带着莫名的磁性,像是摄魂术般轻而易举就摄去了工藤新一的全部灵魂。

“答应我,爱惜自己。”

工藤新一在听到这句话后反而严肃不少,他坐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黑羽,眼里不知是苦笑还是别的什么。对方精神良好的样子下藏着的是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疲乏,他太了解这个表情了——所以他看得到对方伪装下真实的状态。有什么资格说我啊,你不也是一样。

“快斗,我想我们彼此彼此。”

黑羽心知肚明这代表什么意思,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了也很疲倦的事实后便也不再伪装,勾起唇点点头。他闭上眼睛只觉世界都在转,身体早就在用阵阵晕眩当做警告可他全部无视,现在新账旧账一起找了上来。他有气无力地把自己转移回了舒服的大床,一边还怨念满满地诉苦:“你知道吗新一,甜品店的店长居然不让我吃她店里的东西!只能干看着满屋子好吃的不能动,还要亲手把那些美味包装好微笑地递给别人!这简直就是折磨……”

工藤新一在他身后把其余灯关掉,闻言走向卧室的步伐一停,好奇地转头看已经陷进床的黑羽:“店长是女生的话你还搞不定?平时我见你挺受欢迎啊,结果连这点特权都没有?”

“别提了,她还是我粉丝呢。可……这点是她要求的,说这家店只要我不给拆了随便爱怎么用怎么用,就是不能吃店里的东西。”

工藤新一把最后一盏灯也关掉,在床边躺下。黑羽翻了个身让出半个床位,顺势就趴在床上,床过滤掉他原有的声线,析出的声线闷闷的。工藤新一听得想笑,隐隐从店主是黑羽粉丝中猜到了大半缘由,却还是坏心眼地想证实一下:“为什么?”

“她说,她知道我爱吃甜品……”

工藤新一听到这里就彻底明白了,他难得毫无形象地在床上笑得滚来滚去,在黑羽快斗几乎杀人的眼神中稍稍正容,抬起胳膊挡着脸,却笑得身体都在抖。黑羽终于恼羞成怒:“笑什么?不许笑!”

工藤新一几乎笑到岔气,旁边黑羽快斗已经举起枕头作势在比划了。这个讨厌的侦探,他愤愤地想,就应该让他自己面对危险之后才能长长记性。想着想着却又自己都无奈地笑,他还不了解新一吗?指望他长记性不如自己去护着他来得实在。这样想着他本来已经放下了枕头,谁知道工藤新一很不合时宜地开口,补上了那句未完的话。

“她是不是说,怕你把店里真吃空了?”

黑羽快斗很闹心,因为店主和工藤新一说的几乎一字不差。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念出对方的名字:

“工 藤 新 一 !”

次日早晨,黑羽笑容满面地端着一杯咖啡放在工藤新一面前。彼时工藤新一正专心解决一片面包,看到那杯咖啡后不可思议地看向一脸求表扬的黑羽快斗,怀疑自己还没睡醒出现了幻觉,他眨了眨眼。

“这里不会全都是糖吧?”

“当然不是!你尝尝?这次绝对不是加糖的咖啡!”

工藤新一也许是真的没睡醒,或者是被黑羽快斗那能让所有人放下戒心的笑容骗了过去,再或者是被信誓旦旦的承诺控制了理性,总之他听完之后就不加思索地一饮而尽。

然后他立马就清醒了,咖啡全呛在了喉咙险些喷出来。他强忍怒火地抬起头,再看到黑羽快斗那满脸无辜的样子更是生气,感觉自己的味蕾都不在了。这明显是在报复他昨天笑话黑羽被自己粉丝嫌弃,但工藤新一真的没想到这家伙的报复来得这么快这么无聊。

“你敢说这里没加糖?”

“我没说啊。”

“那这是什么?”

“加了咖啡的糖啊!”

————

。我有病。本来只是看到个错别字想改下神仙输入法造就的虫子,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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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 现在 这个人才发现好像哪里不对,这个人是不是根本没修改错字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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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昨晚点的怕不是删除全文吧。

……

不过今天发也不错这个日子太好了哈哈哈哈221诶不错不错心满意足(啥x

话说为什么看一遍的结果是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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